亚太科技002540(亚太科技002540宏观分析)

导读：在过去十多年里，人民币离岸市场体系在枢纽节点、产品种类、基础设施、规则建设上都得到了稳健的发展，显著提升了人民币在国际货币市场中的地位

作者｜韩竹「中国银行香港金融研究院院长」

文章｜《中国金融》2022年第16期

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政策背景下，顺应人民币国际化政策及市场化推进的强大动力，人民币离岸市场体系已经逐步形成。在过去十多年里，人民币离岸市场体系在枢纽节点、产品种类、基础设施、规则建设上都得到了稳健的发展，显著提升了人民币在国际货币市场中的地位，对人民币国际化长期可持续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离岸人民币市场体系的形成

自“十二五”规划至今，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建设一直是顶层设计中的核心战略点。党中央对于离岸市场的发展进行了体系化战略布局，主要在四个方面取得重要进展。

一是枢纽节点的稳健发展。从中国香港的枢纽建立成长到在世界各地多个离岸市场（包括中国台湾、新加坡、伦敦等地）“生根开花”，离岸人民币网络初步成型。二是产品种类的丰富健全。借助政策支持以及离岸市场的创新活力，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不断丰富，非居民持有的人民币资产持续增加。通过各种互联互通机制，离岸、在岸人民币市场联动日益增强。三是基础设施的逐步完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已创立运行，人民币清算行已在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由此建立起来的人民币清算与支付网络四通八达、高效便捷。四是政策规定的稳定开放。中国与多个离岸市场的货币互换政策为保证离岸人民币市场资金规模奠定了坚实基础。跨境人民币使用的规则也持续开放，在会计标准、信用评级、税收优惠等方面逐步国际化。

离岸人民币市场的代表：香港和伦敦

香港：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

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香港，早在2004年就推出了个人人民币业务。2007年起，境内金融机构和财政部在港发行“点心债”。2009年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启动，香港正式开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的历程，并在逐步发展中呈现出大规模资金池、稳健的清算体系和优化的人民币流动机制等几大优势。目前，香港作为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市场，处理全球约75%的离岸人民币结算业务，离岸人民币存款总额占比在一半以上。

从规模来看，根据香港金管局公布的资料，2021年12月末香港人民币存款达9268亿元，环比增长6.7%；人民币贷款余额为1639亿元，同比增长7.6%。2021年香港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额累计达7.1万亿元，同比增长12%。从清算量来看，根据香港银行同业结算有限公司的数据，2021年全年RTGS (人民币结算所自动转账系统) 清算额为357.7万亿元，较2020年增长26.6%。在提升人民币流动性方面,5000亿元人民币的本币互换协议扩大至8000亿元，同时香港金管局出台扩大日间及隔夜资金额度、优化隔夜流动性流程、降低隔夜利率等举措。

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的枢纽地位还表现在日趋丰富的人民币计价金融产品上。从早期的人民币存贷款、存款证书、商业票据、人民币债券（点心债），逐步发展到近年表现活跃的各项与内地互联互通的跨境人民币产品。2014年，中国内地与香港两地证券市场之间互联互通的“沪港通”机制顺利开通，“深港通”也于2016年12月正式启动。截至2021年底，境外投资者通过“沪港通”“深港通”持有的内地股票达到3.94万亿元人民币。2017年7月，债券通“北向通”正式上线，为境外投资者通过香港投资中国内地银行间债券市场开通了渠道。“北向通”交易活跃运营成熟，开通五年来累计成交超过18万亿元，日均交易量从开通首年的22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265.8亿元。债券通“南向通”于2021年9月正式启动，便利境内投资者参与跨境投资，也完善了中国债券市场双向开放的制度。2022年7月，交易型开放式基金（ETF）正式纳入中国内地与香港股票市场的交易互联互通机制。“互换通”也宣布启动，从2023年初开始，境外投资者可通过香港与内地的互联，实现人民币利率互换的交易和集中清算。

在这些机制的共同运作下，香港充分发挥其作为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的作用。一方面，逐步扩大境外人民币资金池，通过完善离岸人民币清算枢纽设施，为全球人民币业务发展提供充足的资金保障；另一方面，不断丰富离岸人民币产品体系，通过与国际市场联动，配合中国整体金融开放部署，建立并促成人民币境外投资与交易。

伦敦：百年金融之都助力人民币国际化新进程

伦敦是世界最大外汇交易中心，在多个世界主要货币的国际化进程中都起到关键作用。依靠世界金融之都的历史优势和中英两国金融市场开放政策的支持，伦敦已经成为仅次于香港的全球第二大人民币离岸市场，具有人民币外汇交易中心的重要地位，在联接欧美市场，保证离岸人民币全天候运行方面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从规模上看，截至2021年底，伦敦市场人民币日均交易量为814亿英镑，同比上升7%；人民币存款余额为842.3亿元，同比上升30.5%；人民币贷款余额为592.1亿元，同比上升30.4%；全年人民币清算总额为11.9万亿元，同比增长17.9%；中英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总额为2万亿元，同比上升34%。

在金融产品和服务方面，伦敦作为世界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外汇交易市场，交易货币品种繁多，参与者覆盖更为广泛，在人民币外汇交易方面优势明显。近年来，中英双方货币合作稳步深化，逐步健全伦敦市场人民币的基础设施。2021年11月，中英双方第三次续签了货币互换协议，继续维持3500亿元人民币的互换规模。在英国与中国内地市场“互联互通”方面，英国投资者自2013年起，便可通过RQFII渠道使用境外人民币开展境内证券投资。2019年，上海证券交易所与伦敦证券交易所之间的“沪伦通”机制正式启动，允许符合条件的两地上市公司，按照对方市场的法律法规，发型存托凭证（DR）并在对方市场交易。

历经十多年的发展，人民币国际化取得积极进展。人民币已经成为世界第四大支付货币、第六大外汇交易货币、第一大新兴市场交易货币、第五大储备货币。

离岸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发展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发达的离岸市场体系在货币国际化的进程中不可或缺，而过去十多年的发展经验也再次验证了离岸中心的积极作用。

国际经验表明，全球主要货币的离岸市场规模都超过在岸市场，并且通过在离岸市场上的活跃交易，增强全球流动性，提升其国际地位。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欧洲美元（Eurodollar）市场。欧洲美元市场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在伦敦建立并迅速发展，逐步扩大美元的国际使用并加速美国资本的全球转移，从而建立了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将货币兑换等投融资业务的主体放在离岸市场，顺应了货币国际化的市场规律。人民币流入国际市场后也自然形成了外汇交易离岸市场远大于在岸市场的局面：2019年以来，人民币外汇交易的七成发生在离岸市场。

在岸市场尚未充分开放的条件下，离岸市场成为推动人民币走向国际化的有效路径。中国在岸金融市场正按审慎的步伐走向开放，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对一些业务还会存在一定程度的限制。对于国际投资者来说，离岸市场的监管较为宽松，市场化程度高而带来的投资回报也更具吸引力；而对于境内投资者来说，可以依靠与离岸市场建立的互联互通机制参与国际资本市场的活动。离岸中心为人民币投融资增添了活力，显著提高了非居民持有的人民币资产规模。截至2021年末，境外机构和个人持有境内人民币金融资产达10.8万亿元，同比增长20.5%。

离岸市场充分发挥国际金融中心的优势，加速提升人民币国际地位。国际金融中心具有优质的监管、自由的市场、资本顺畅流通和人才聚集等优势，在建设、保障并拓展国内与国际资本市场的往来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以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为例，香港是亚太区银行中心和财富管理中心，设有160家银行（75%属海外注册）和800多家资产及财富管理机构（65%的管理资产来自香港之外），各大机构借助香港较为宽松的监管环境，着力发展面向内地市场的业务，将全球资本引进来，也让内地企业与资金“走出去”。同时，香港借助国际金融中心在人才与环境上的传统竞争力，成为了内地金融开放的“试验田”，在产品创新、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引领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离岸市场体系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建议

进一步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扩大跨境人民币资金规模且增强流动性。一是顺应金融开放的节奏，加强与在岸市场良性互动。利用互联互通机制现有经验，进一步完善基建，提升交易便利，同时在产品上不断推陈出新，并建立包括兑换、托管、代理、风控等全产业链的配套服务。在这个过程中，离岸市场起到引导资金进出、协助内地金融开放的作用，同时也为自身建立新的专业优势，拓展新的业务机会。二是更多利用离岸中心向外辐射力，提高人民币在区域内贸易和投资中的使用程度。例如，香港是东盟、“一带一路”等平台的重要节点，在满足沿线国家大量贸易与基建投融资需求的过程中，直接以人民币进行支付与投资，并寻求搭建人民币清算网络的机会。离岸市场可以针对这些机会对外拓展业务，建立综合金融服务平台，并管理投资风险。

抓住重要发展机遇，在丰富与创新人民币产品方面锐意进取。一是以人民币计价大宗商品交易为突破口，进一步扩大大宗交易市场对外开放，并且探寻与经贸联系紧密国家加深合作，同时以电子支付、数字货币等新兴科技，提升以人民币计价的接受程度。融汇世界资本的离岸中心往往也承担着物流枢纽的角色，在人民币计价大宗商品市场中，不仅可以提供必不可少的清算、风控等服务，也可对接物流基建业务。二是把握低碳转型机遇，离岸人民币市场可在绿色金融、新能源领域、碳交易市场等领域进一步推动人民币使用，开拓绿色债券及其衍生品的创新，在跨境绿色经济投融资发展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